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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追陳錯巧計連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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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個“喜歡的人”是誰,不言而喻,楊麟回屋的時候,頭還是懵的,連燈都忘了開,坐在床邊思索陳錯這話的意思。

直到陳錯進屋,把燈打開,他才被強烈的燈光刺得回神。

“你回來了?”陳錯抱著被子一楞,顯然沒想到屋裏有人。

“這話該我問你吧?”楊麟揉了揉眼睛,看著他,“這麽晚回來,我還以為你臨時變卦,先上車後補票了呢!”

陳錯把被子放到他床上,“俊寧今天出院,順便把他接回家了。”

楊麟心裏松了口氣,看著那天藍色的棉被,目光深了深,“給我的?”

“嗯,過了‘十一’天氣冷得很快,你那被子太單薄,容易感冒。”陳錯說。

楊麟伸手在被子上摸了摸,又厚又軟,還帶著陳錯身上那股若有似無的薄荷味道。

“還挺軟!”楊麟擡頭看他,“哪來的?”

陳錯拉開椅子,拿過桌子上的作業本翻開,“在縣城買的。”

楊麟盯著他的背影,勾嘴笑了笑,把頭埋在松軟的被子裏,心裏那股煩悶竟煙消雲散,腦子也跟著澄明起來,只剩下一道聲音在耳邊回響。

楊麟啊楊麟,你他媽什麽時候變得跟個娘們似的,喜歡他就去追啊,糾結個粑粑,大不了被拒絕,睡一覺起來還他媽是好同事!

沒錯,不就是追個人麽,有什麽難的!

打定主意,楊麟就開始醞釀起“泡陳醋”三十六計。

早上五點,陳錯準時醒來,習慣性地往對床看了一眼,沒人,被子整整齊齊疊放在床頭。

這麽早,去哪了?

陳錯滿腹疑慮地走出門,洗完漱進廚房一看,瞬間楞住了。

飯桌上的玻璃酒瓶裏,插著一束紅黃相間的野花,飯桌正中擺著一碗白粥,一碟涼拌黃瓜,撒發著清新的香氣。

他走過去,彎下腰,對著花瓶仔細看了看,花瓣上還帶著晶瑩的朝露。視線往旁邊一移,花瓶旁放著一張紙條,上面寫著:擁抱美好的清晨吧,早安!

字跡算不上好看,陳錯看在眼裏卻十分親切可愛。

陳錯嘴角微微上揚,往門後和水缸旁看了一眼,扁擔和水桶果然不見了。

幾個意思啊,小楊同志!

心頭泛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暖意,陳錯拿起筷子,強自忍住鼻間的酸意,把這份暖意滿滿的早餐吃了個精光。

山裏的秋天總是短暫的,“十一”假期剛過,夜便漸漸長了起來。

俗話說,夜路走多了總會撞到鬼。楊麟這幾天五點不到就去山上擔水,山路黢黑得瘆人,楊麟總覺得身後有人在跟著他,一個沒留神打了個出溜,水桶骨碌碌順著山坡滾了下去。

“操!”

楊麟將扁擔往旁邊一扔,一屁股坐到路旁的石頭上,撿起地上的石子洩憤似地往下扔,這陣子積壓委屈一下子湧了上來。

水也挑了,飯也做了,衣服也洗了,可那殺千刀的老陳醋,還是整天冷著一張臉,連話都不會多說一句。

到底還要怎麽樣啊!

對於追人這種事,楊麟絲毫沒有經驗,不過還是有過幾次被追的經歷。

“如果有人能為我做到這種程度,我早就以身相許了好嗎!”楊麟低聲嘟囔了一句,咬著牙站起來,走到坡下撿起水桶,原路返回,往山上去了。

下午放了學,楊麟再次被程吉思堵到了廁所門口。

“你最近怎麽回事,晚上不睡覺的嗎?”程吉思問。

“失眠多夢、胸悶氣短,煩躁盜汗,想要殺人!”楊麟邊打哈欠邊說。

程吉思冷笑,“怎麽,還沒追到陳錯?”

聽到這話,楊麟立馬清醒了,“誰告訴你我在追,追他!”

“傻子都看出來了好麽!” 程吉思一臉鄙夷。

“真這麽明顯?”聞言,楊麟有些慌了。

程吉思看著他,嘆了口氣,“沒有,大概就我看出來了!”

楊麟松了口氣,看著他,欲言又止,“你會不會覺得我,我是……”

“變態?”程吉思替他說了出來,“這有什麽,我們要尊重自然界的多樣性,對吧?”

“對,對,你說的很對啊!”楊麟擡手想摸他的頭,被他一把擋開。

“餵,你們城裏人追人的花花腸子不是挺多麽,這麽到了你這就失傳了?”

楊麟被他質疑得有些丟臉,嘴硬道:“我這叫精誠所至,金石為開,你個小屁孩懂什麽!”

“好,好,我不懂,你繼續點燈熬油,鐵杵磨針吧!”程吉思白了他一眼,轉身就要走。

“等等!”楊麟一把拉住他,“聽您這意思,您有妙計?”

“我一個小屁孩,能有什麽妙計!”程吉思幽幽地說了句。

不愧是老陳醋一手帶大的,記仇的屬性倒是如出一轍,楊麟暗暗吐槽。不過,他是陳錯最親的人,肯定知道陳錯的喜好,也許真有什麽好辦法呢。

思及此,楊麟立刻扯出一抹討好的笑,“不不,您聽錯了,您是情感專家,戀愛大神,我就一小菜鳥,還得請您,多多指教!”

程吉思“切”了一聲,吐出兩個字,“做飯!”

“做飯?”楊麟皺了皺眉,“老林和蘇瑩都做過,這算什麽新鮮的!”

“做是都做過,不過得看做什麽。”程吉思說,“陳錯的媽媽不是咱們玉陽縣的人。”

楊麟一楞,想起陳錯家相框裏的女人,“是麽,那她是哪裏人?”

“上海人。”

“哦。”楊麟瞬間明白了他的想法,“你是說,做上海菜?”

程吉思點點頭,“聽說他媽媽上海菜做得特別好,不過她走了以後,陳錯就再也沒吃過了,你做上海菜,肯定能把他感動得稀裏嘩啦的!”

楊麟眼睛一亮,抱住程吉思,在他頭頂親了一下,“你真是個小天才,這事要是成了,哥哥送你輛車!”

程吉思一臉嫌棄地推開他,使勁搓了搓頭頂,“滾開,別碰我!”

做飯的事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。

第二天是周末,一大早,楊麟就跟陳錯借了侉子車,到縣城選購食材,打印菜譜,忙得不亦樂乎,回到學校已經是下午三點。

他從車鬥裏拎出三個大袋子,送到廚房,滿意地搓了搓手,準備大展身手。

彼時,老林回了家,陳錯被程吉思拉到家裏“補習功課”,學校裏只剩楊麟一個人。

本幫菜看似簡單,實則工序繁多,楊麟從沒下過廚,也不敢托大,挑了幾樣相對家常的菜,油爆河蝦、黃燜栗子雞,油燜筍、紅燒鯧魚,主食則配了陽春面。

他把各種食材和調味料從袋子裏取出來,按照菜譜理出頭緒,擼起袖子開幹。

折騰了三個小時,菜終於上桌。正準備下面條,程吉思的電話打了過來,明顯壓低了聲音。

“餵,你弄完沒有,他早就想走了,我編了四五個借口才把他糊弄住,實在編不出來了,他已經起了疑心,你自求多福吧!”

“行了行了,我這差不多了,放他回來吧!”

楊麟掛斷電話,深吸口氣,見鍋已經燒開了,趕緊把面條放進去,開始做澆頭。

全部弄完已經晚上八點鐘。楊麟把新買的桌布鋪到飯桌上,點燃燭臺,端菜上桌,然後回屋換了身衣服,靜靜地坐在飯桌旁,等著陳錯回來。

十分鐘後,一陣腳步聲響起,一步,兩步,三步,楊麟的心也隨著這腳步聲越跳越快,聲音在廚房門口戛然而止,接著,門“吱扭”一聲被推開,主人公踏著星輝走了進來。

“你回來啦!”

在開門那一瞬,陳錯有些恍惚,仿佛自己是那晚歸的丈夫,而坐在飯桌旁的,是那做好飯等著他回家的妻子。

還沒來得及開口,他就被楊麟拉過來,按到了對面的椅子上,“忙了一天,餓了吧?這是我第一次做飯,快嘗嘗看!”

陳錯接過他遞來的筷子,夾過個蝦球放在嘴裏,看著他期待的眼神,笑了,“不錯。”

楊麟放下心來,又夾了塊鯧魚給他,“再嘗嘗這個!”

陳錯吃完,點點頭,“不錯。”

楊麟瞬間信心爆棚,簡直覺得自己就是個天才,又夾了塊雞肉放到他碗裏,一臉興奮,“那這個呢?”

“不錯。”

聞言,楊麟笑得跟朵花似的,“我就說吧,這點小事,怎麽難得倒我!”說著夾了塊雞肉放嘴裏,然後笑容瞬間凝固。

我操,真他媽鹹!

楊麟強忍著吐意把肉咽下去,又抱著僥幸心理夾了塊魚嘗了嘗,臉立馬青了。

這也太他媽腥了吧!

楊麟硬生生把魚吞下去,已經沒勇氣再嘗別的菜了,更沒勇氣擡頭看陳錯。

就在這時,對面傳來“噗嗤”一聲輕笑,“楊老師。”

楊麟擡頭,只見他笑意盈盈看著自己,“你是不是,有話對我說?”

此時此刻,陳錯邪魅的笑,迷離的眼神,若隱若現的虎牙,身上散發的薄荷香氣,無一不性感,無一不讓他癡迷。

不知不覺便紅了臉,楊麟確實準備在今晚告白的,可到了關鍵時刻,居然支支吾吾地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
“你是不是,想跟我在一起?”陳錯的低啞的聲音再次傳來。

“我,我……”楊麟擡起頭,忽覺嘴上一熱,雙唇猝不及防被陳錯噙住,嘴角溢出的聲音盡數被他吞了進去。

不知過了多久,緊緊糾纏的雙唇終於分開,楊麟紅著臉在唇上舔了舔。

陳錯深吸了口氣,坐回去,“你這張臉,真好看,每次看到,都讓我有一種想上你的沖動。”

“什麽?”心中的旖念頓時消散一半,楊麟懷疑自己聽錯了。

“我說,我想上你!”

風花雪月瞬間消失無蹤,一種被羞辱的難堪直沖腦門,楊麟拍桌而起,指著他,“你他媽再說一遍!”

“光說有什麽意思。”陳錯站起來,繞過桌子,一手摟過他的肩,在他脖子上親著,一手在他腰腹上反覆摩挲。

“滾開,別碰我!”楊麟奮力掙開他的手,一巴掌扇到他臉上,依然不解氣,擡手一掀,桌子“咣當”一聲歪倒在地上,碗碟劈裏啪啦碎了一地。

“人渣!”

咬牙切齒地吐出這兩個字,楊麟摔門跑了出去。

腳步聲漸漸消失,陳錯緩緩蹲下來,看著仍在地上淌著淚的燭火,忽明忽滅,仿佛一陣風就會徹底熄滅。

他伸出手,慢慢靠近燭火,就在碰到燭芯的一剎那,一股鉆心的痛沿著神經直達心臟,好像只有這樣,才能蓋過那裏原本的劇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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